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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道总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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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两年前港股上市的风光无限,今日凤祥股份的卖身有些过于悄然。
10月16日,新凤祥控股、凤祥集团及凤祥投资所持凤祥股份合计70.92%股权,在阿里平台完成了司法拍卖并成交,总对价约13.72亿元,次日,凤翔股份发布公告,称其自当日起停牌。
凤祥股份的买家是太盟亚洲,交易完成后,太盟亚洲旗下第四有限合伙成为公司新任控股股东,而这也意味着凤祥股份将脱离山东刘学景家族的控制。1994年,刘学景向银行贷款200万元成立了山东凤祥有限公司,至今,这家公司已成立近三十年。前几年他在将公司交给自己儿子刘志光的时候,恐怕没想到一手创立、辛苦数年的公司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凤祥突然卖身易主,着实令外界感到意外。虽然山东经济正以强劲的创新力引领北方,有些新兴企业与老牌巨头轮换交替,形成了一副广阔的商业画卷,但在这庞大的体量之中,破产重组、深陷危机的行业巨头亦不在少数。
蜉蝣朝生暮死,巨头新老更替,这是发展规律,但这依旧不免让人唏嘘山东经济又少了一员民企“大将”。
消费端等不来春天
去年6·18,天猫生鲜鸡胸肉店铺榜单上,优形天猫旗舰店以257.6%的同比增长,位列第一,与此同时,优形京东旗舰店同样夺得了行业销量冠军。而早在4月份,优形就已宣布,旗下即食鸡胸肉产品累计销量突破了1亿包。
优形背后的公司正是凤祥。近几年,年轻人健康、养生方面的需求爆发,围绕这一需求变化衍生出的消费产品越来越多,轻食代餐便是其中之一。尽管长期深耕B端,凤祥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消费市场的变化,迅速入局即食鸡胸肉,推出了面向C端的消费品牌,而优形的销量增长也直接改变了这一传统白羽鸡养殖大户的营收结构。
数据显示,凤祥股份2020年取得营收39.02亿元,同比减少0.63%,净利润为1.53亿元,同比减少81.77%。其中,生鸡肉制品对外销售收入增长1.9%至19.23亿元,而深加工鸡肉制品收入增长高达23.7%,至17.73亿元。
具体到占比,深加工鸡肉制品收入占公司总收入45.5%,新零售渠道收入占比首次超过20%,这都得益于优形在消费端的增长。
然而,凤祥股份没有等到刘志光用优形再造一个新“凤祥”,优形自身就开始遭遇滑铁卢。
今年上半年,凤祥股份新零售业务取得销售收入3.43亿元,同比下降26.0%,这主要是因为优形的业绩表现不佳,受新冠疫情影响,优形品牌取得销售收入1.87亿万元,同比下降了21.5%。优形鸡胸肉在便利店销售居多,疫情给便利店的运营带来了较大冲击,优形自然而然受到波及。
疫情固然是首要原因,可凤祥股份以深加工鸡肉制品为重点的业务转型本身就存在不小的风险。其一,凤祥股份的新零售业务过于依赖单一产品,一旦优形鸡胸肉卖得不好,新零售业务就面临大幅下滑的尴尬境地;
根据数据,2021年上半年,优形销售收入2.38亿元,同比增长195%,该单品占凤祥股份新零售总收入的比例也迅速攀升,由21.6%直接增至51.4%。
其二,优形这一品牌之所以在轻食代餐这个赛道迅速发展,很大程度上在于占据了先机,如今赛道上的参与者越来越多,消费者可以选择的轻食代餐种类越来越多,优形品牌的市场竞争力在减弱;目前,我们看到,优形已经开始推出多款新品,增加产品品类,可尚未像即食鸡胸肉一样出圈。
对已经上市的凤祥股份而言,优形所代表的深加工鸡肉制品远比生鸡肉制品更有故事,不过优形的成功还不足以说明企业转型成功,更何况,现在的凤祥不是原来的凤祥了。
重工业,山东民企的债务“深坑”?
触发凤祥股份危机、使其不得不卖身的,并不是新业务的滑铁卢,而是一场巨头的跨界。
今年5月初,一名债权人向山东聊城中院申请了对祥光铜业的司法重整,包括新凤祥控股、凤祥集团、凤祥投资等19家企业被例入重整名单。尽管凤祥股份不再名单之中,可新凤祥控股及其附属公司是凤祥股份的控股股东,他们被纳入司法重整范围,自然波及到凤祥股份,导致公司控股股东变更。
作为一个养鸡大户,凤祥跨界铜业还得追溯到“刘学景时代”。2004年左右,经历近十年发展的凤祥已经通过业务扩张,逐渐形成了从养鸡到屠宰再到加工的全产业链条。此时,刘学景打算二次创业,他看中了铜冶炼,斥巨资建立祥光铜业,仅三年,祥光铜业就顺利产出首批高纯阴极铜。
起初,跨界铜业给刘学景带来了新的殊荣,祥光铜业成为继美国肯尼柯特铜冶炼厂后,世界上第二座采用闪速熔炼和闪速吹炼工艺的铜冶炼厂,中国“铜业大王”的称号戴在了他的头上,有色金属亦成为集团肉鸡养殖之外的又一主导产业。
但是,从成立之时,债务的问题就紧随祥光铜业。因为长期以来祥光铜业的资金来源主要是依赖银行借款,除此之外,还有发债、租赁、应收账款以及股权质押等方式。截至2021年中,新凤祥集团总资产为326.56亿元,总负债209.67亿元,净资产116.88亿元,资产负债率有64.21%。今年早些时候,祥光铜业就被曝光债务逾期,公司整体信用资质已恶化。
刘学景不是唯一一个传统产业出身却跨界有色金属行业的人,在山东,传统行业的巨头们似乎都对有色金属“情有独钟”。
魏桥集团从一个棉纺厂兴起,在成为全球最大的棉纺织企业之后,创始人张士平瞄准以高耗能著称的电解铝产业,大力投资,到2014年魏桥发展成了全球最大的铝业生产企业;山东另一首富宋作文和张士平的经历极为相似,南山集团2000年建立了自己的电解铝厂,铝业后来也成为宋作文旗下最重要的产业。
时常在第二、三把交椅上徘徊的张学信,从事的也是铝业,早期他将过剩产能利用起来,发展起了耗电大、电力占据近50%成本的电解铝行业,这才有了信发集团。
与其他各省的富豪不同,山东传统行业出身的大佬们即使跨界,也多是在重工业领域,而他们几乎与近十年来风口层出的互联网和疯狂的房地产“完美”错开了,在上榜2021年胡润百富榜的120位山东富豪中,竟无一人以这两个行业为主业。可以说,这也是山东经济产业结构固化的一个缘由。
二代们“守江山”不易
9月7日,素有“中国民营经济领域最权威排行榜”之称的“2022中国民企500强”榜单发布,从上榜数量来看,山东入围企业较去年下滑了3家,而与2017年相比,更是减少了23家。
像凤祥股份这类卖身易主的也不在少数。如化工巨头齐翔集团,2016年,雪松集团以48亿元收购了齐翔腾达的控股股东腾达集团的股份,成为集团的实控人,可没想到雪松集团非但没带着齐翔腾达“起飞”,反而因自身的债务危机把齐翔腾达拉下了水;再比如,山东博汇因为外部债务过大,加上疫情,于2020年被印尼金光集团旗下的金光纸业收购。
转型,是多年来山东及山东民营巨头们最常提到的一个词。山东要想在发展民营经济效益上实现突破,必须在新兴产业赛道上成长出一批民企,而民营企业也知道想要在不稳定的经济和政策环境下保持增长,同样需要改变传统思维。
只是,当这些企业巨头转交到二代们的手里,这个重任似乎更艰难了。
与互联网公司不同,山东的行业巨头大部分都是家族企业,当年白手起家的创一代渐渐放权,顺利完成了交接。以凤祥为例,新凤祥集团由刘学景持股51%,张秀英持股9%,两人为夫妻关系,此外刘学景的两个孩子刘志光、刘志明分别持股20%。刘志光早在30岁时,就已走上台前,慢慢成为了集团的操盘者。
这是典型的家族式企业的发展脉络,魏桥集团、信发集团、西王集团…不少常年徘徊在山东民营企业100强榜单上的巨头都已将公司转交给下一代。但是,继承人想要转型的过程并不一定顺利。
刘志光算是较早以新式思维改变传统企业业务结构、抵御风险的二代继承人,早在2016年左右,凤祥股份就开始积极寻求向C端转型,通过第三方线上及线下销售平台向终端消费者提供自有品牌凤祥食品、优形及五更炉的深加工鸡肉制品。事实证明,这条路走对了,向产业链下游延伸,不仅存在更大的溢价空间,更铺开了面向C端的销售网络。
然而刘志光没有等来C端业务爆发出更大的市场潜力,凤祥反而为传统业务所累,整个家族丧失了对企业的控制权。
张士平的独子张波也从父亲手中接过了魏桥集团的大旗,而他接管魏桥集团时,恰好赶上了一场环保风暴,痛定思痛,他把转型的步伐进一步提速。上任后,他先是把上游的高耗能项目转移,后又顺应交通出行行业轻量化的趋势,重点投资了包括汽车轻量化结构件、全铝车身及汽车零部件在内的轻量化项目。
这两点可以说都踩对了。2021年,魏桥集团预计实现销售收入4130亿元,同比增长39%,实现利税339亿元,同比增长49%。
当然,不是所有的继承者都是“张波”,当山东的民企巨头们受累于传统业务的停滞或缩水,内忧外患之下,对家族式管理的考验只会更大。就像凤祥的新零售,原本为企业的转型开了一个好头,但现实终究没给刘志光更多的时间,不免令人唏嘘。
时代对山东企业家们的考验,依旧没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