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市界，作者丨华宇，编辑丨刘肖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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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大伟走在街头，被突然响起的烟花爆竹声，吓了一哆嗦。刚刚经历战火回国的他，对于炮声还潜存着本能的恐惧。然而就为这一刻，他们走了32万6713步，真的是万里归途。
作为十一档扛大旗的影片，《万里归途》讲述了一群手无寸铁的外交官，冒着枪林弹雨把同胞带回祖国的故事，影片中有很多这样触动人心的镜头。
无论是票房还是口碑，《万里归途》都表现不俗。豆瓣评分7.4，票房超11亿元，在中国电影总票房榜上排名82，超过《金刚川》且还在继续攀升。要知道整个十一档的观影人次不过去年三分之一，总票房14.9亿元倒退回了2014年水平，创8年来新低。
一枝独秀的《万里归途》给足了出品方华策影视面子，后者就连放假都不忘在互动易平台活跃。
外界眼里的华策影视，顶着的是“中国电视剧龙头股”头衔，它出品过《爱情公寓4》《何以笙箫默》《杉杉来了》《微微一笑很倾城》《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楚乔传》等多部热剧，手里的艺人有虞书欣、胡一天、吴倩等。
在电影圈，华策影视多数时候是跟在博纳影业、华谊兄弟、光线传媒等“老大哥”后面的“小弟”，直到2021年终于凭《刺杀小说家》拿下10亿多票房。
为走进电影圈儿，华策影视已经努力了十多年，近两年总算摸到了门路。
01 电视剧行业不好“混”了
华策影视是拍电视剧出身。2005年，赵依芳创立华策影视，她曾供职于东阳电视台，东阳就是那个有横店影视的浙江东阳，可见其人是影视圈的“老姜”。华策影视也赶上了好时候，它成立时中国电视剧正势如破竹。
这还要从电视剧的发展阶段说起。中国第一部电视剧是1958年播出的《一口菜饼子》，此后30年内，根据文学与历史名著拍电视剧成为“大流”，四大名著《西游记》《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老舍的《四世同堂》，神话电视剧《济公》都诞生在这一阶段。
上世纪90年代后，我国第三产业开始蓬勃发展，电视剧表达追求多元化，历史剧、家庭剧、古装剧、红色剧、青春偶像剧多点开花。既有收视率达98%的《渴望》，厚重的《康熙大帝》《雍正王朝》，也有爆笑喜剧《我爱我家》《编辑部的故事》，“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都一样”的《家有儿女》。
（一台老式电视机上，正在播放电视剧《编辑部的故事》）
这是一个电视人都十分怀念的阶段，到2007年时，中国电视剧已经成为在产量、播放量、观众数量上排名第一的存在。
等到了2008年，电视剧产业因为互联网对娱乐领域的介入，再次发生变化。以乐视网2004年上线为标志，经历几年发展，在线视频平台吸引了阿里、百度、腾讯注意，掀起并购潮，大量资金涌入。加上监管之下，版权意识增强，版权剧价格因竞争激烈而飙升。
“IP+流量”几乎成为标配，该阶段的爆款剧也大多如此，比如《琅琊榜》《古剑奇谭》《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楚乔传》等。
诞生于这一背景下的华策影视，深谙生存之道，也成了IP剧创作的“推波”者，2015年提出了“互联网+电视网”的全网剧、超级IP剧产品矩阵概念，累计采购超50个IP，包括《遮天》《极品家丁》《夏至未至》等。
然而IP剧盛行也带来了问题。除抬高片酬导致制作成本上升之外，在影视行业从业者王晓薇看来，电视剧产业链上各环节对剧集需求量的判断误差，导致电视剧产能过剩。
简单来说，观众可能就需要两三部“宫斗剧”，但平台认为需要采购四五部才能保持优势，制片方就觉得要制作出六七部甚至更多。“大多制片方觉得投资单部剧有风险，得多投资几部才能保底。”
于是大多影视公司存货高企，“买方市场”之下再低价倾销，公司营收跟净利润受损，并且这一影响在2018年影视寒冬后，被无限放大。
反馈到华策影视业绩上，公司来自电视剧的收入在经历了IP剧带来的繁盛后，便是落寞，2019年营业收入同比下滑超50%至20亿元，到了2022年上半年，收入只有约10亿元。
电视剧公司的“不节制”，加之短视频、游戏等其他娱乐方式对电视剧的分流，电视剧行业越来越不景气。
一个直观的数据是，综合2017年-2019年来看，晚间黄金档电视收视率不足0.1%的卫视约有4成；2019年中国电视剧市场投资规模同比减少27.6%，为近5年新低；2021年前三季度，广电总局先后批准撤销了14个电视频道和7个广播频率。
电视剧行业越来越不好“混”，制作公司便把目光放到了产业链的其他环节上。
02 电影跟电视剧有“壁”
从华策影视的业务布局看，它也的确在什么都尝试，短视频、直播电商、元宇宙，什么火“蹭”什么，不过这些目前都还是“小打小闹”，跟它比较同源的便是电影。不过从收入构成来看，电视剧仍旧占据了公司85%以上的收入，电影只有不到9%。
但事实上，华策影视在电影上的尝试时间已经不短了，真要溯源可以追到10多年前，之所以到今天仍旧起色不大，与电视剧和电影圈之间“有壁”有一定关系。
表面上看电视剧跟电影只是在体量上跟观看方式上有区别，但却让这两个产品形成了不同的商业模式。
一般，电视剧的销售模式以预售为主，制片公司在策划并投资拍摄制作完电视剧后，与电视台或视频网站签订发行合同，通过出售版权获得发行收入。不过随着电视剧投资愈发谨慎，版权剧之外，又衍生出了定制剧跟分账剧。
版权剧就是制片公司把成片出售给播放平台，既可打包卖给一家，也可卖给多家收取版权费；定制剧是播放平台向制片方购买制作服务的剧集，制片方收取的是固定制作费；分账剧更灵活，按分成方式收费，制片方能拿多少钱，取决于有效观看人次和观看时长。
也因此，拍电视剧很讲究前期“造势”，一般大IP、大流量很能吸人眼球，广告招商容易，平台也愿意高价买单，比如《如懿传》，除了有《甄嬛传》开了个好头之外，周迅、霍建华等的加盟也是其能得到几大平台争抢的原因。
排除过审、演员等不可抗力因素，电视剧仍旧是一个风险较低的产品。就连骂声一片、匆匆下架的“东某区”，也不代表作为制片人的“张某”不赚钱，前期的广告植入、向平台收取的版权费或许已足够让其赚得盆满钵满，影响到“张某”的可能是其后续作为制片人跟主演的电视剧售卖情况。
电影则是另一种产品。虽然近年来有些电影可以凭保底发行方式提前收回来钱，但这几乎是徐峥等大导演的作品才有的待遇，而且一般对自己的电影有信心的制片方也不愿意保底发行。所以，大部分电影仍旧采用最原始的收益方式，那就是票房。
制片方前期虽然能收一些广告费，后期能收取影片在各平台的转播费、IP授权费、周边权益等。但大头的收入仍要看观众愿不愿意掏真金白银去买票看，分账票房是IP、流量都很难左右的存在。
影视行业从业者李星感慨颇深，电影第一二天的票房收入虽然要看档期、看排片、看竞争对手，“演员跟导演虽然能带来一些‘自来水’，但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影片本身质量禁不禁推敲，票房黑马不在少数”。
换句话说，电视剧还能凭着前期的宣传造势，卖一个好价钱，电影相对来说更“实在”。
要论IP爆款剧，手握《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楚乔传》的华策影视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在国漫跟主旋律电影更受欢迎的当下，华策影视要面对的是有《红海行动》《长津湖》在手的博纳，以及诞生了《哪吒》《姜子牙》的光线传媒等“老大哥”。
无论是在经验还是题材上，华策影视都还略略欠缺，或许这也导致了其电影之路走得颇为艰辛。
03 电影业务一波三折
这家电视剧龙头股布局电影的野心，得从10多年前说起。2008年，华策影视开始涉足电影产业，主要通过旗下的浙江金球影业运营。2010年，华策影视制作发行了由张静初、王洛勇等主演的《A面B面》。
此后，华策影视开始努力往电影圈靠拢，在电影《西风烈》《听风者》里成为联合出品或发行的存在，跟在华谊兄弟、万达影视等后面当“小弟”。
直到2013年，华策影视将自己在电视剧行业擅长的IP那一套，运用在电影上，才略有些起色。这一年，公司宣布以1.8亿元收购郭敬明的最世文化26%股权，享有与郭敬明相关影视剧的优先投资权。
《小时代3》《小时代4》也让华策影视尝到了一些甜头，两部电影累计票房约10亿元。公司透露，华策影视投资这两部电影的比例约为20%。搭上郭敬明的华策影视，终于不是只在电影外围打转了。
根据财报，2014年-2015年，华策影视累计参与投资发行并上映的电影有16部，2015年公司还以《刺客聂隐娘》试水电影发行，电影收入同比增速在2014年、2015年分别超过了280%、900%。
华策影视与最世文化还在2013年底召开过一次名为“一个来自未来的爆炸”的新闻发布会，宣布，《小时代3/4》之外，未来五年双方还将合作5部电影，制定了“三部曲”影视发展计划。
网织得很大，华策影视也雄心勃勃，可惜“青春疼痛文学”这碗饭很快就不好吃了，因为“萧何”撂挑子了。
说好的由双方合拍的《幻城》系列电影，被耀克传媒拍成了电视剧，“26%的股权”也是拴在驴面前的胡萝卜，最世文化依旧由郭敬明持股100%。这一“迷局”直到2018年才揭晓谜底，年报披露双方签订了《解除协议》，最世文化已经将此前的2000万首期款项退还。
华策影视在电影圈的地位又尴尬了。2016年-2020年，公司取得的电影收入年均不到2亿，公司的身份更多时候是（联合）发行、协助推广，曾经外界以为的“大爆”成了平平无奇。
在2021年的《刺杀小说家》之前，在票房动辄数十亿的中国电影圈，华策影视耕耘了10多年也没一部主投主控票房超10亿的电影。也是因此，《万里归途》的票房对华策影视才显得更加重要，或许它给公司的电影业务规划提了个醒。
不久前，公司在互动易上称，未来对电影的布局是“一二七战略”，即10%布局艺术电影、实验性电影及以培养新导演为目标的电影，20%布局系列化、观众喜爱、市场欢迎的正能量商业电影，70%布局小成本、大情怀、正能量电影、主旋律、现实题材电影。
上半年它的业绩的确不太好，营收同比下滑40%至11.87亿元，净利润同比下滑0.14%至2.49亿元。《万里归途》为其贡献的业绩，在第四季度才能见分晓。《万里归途》的“暖”，一时半会还解不了华策影视的“寒”。
（以上受访者均为化名。）
参考资料：《垂直整合与供给侧改革: 中国电视剧产业趋势观察》，司若 刁基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