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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娱乐硬糖，作者|魏妮卡，编辑|李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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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大盘彻底跌入谷底了！自从6月12日CCTV1主旋律剧《三泉溪暖》播完，连续多日连收视率破1的电视剧都没有了。
要知道，如今黄金档在播的新剧，主演可都是号称电视端最扛剧的演员——东方、北京卫视《林深见鹿》有“妇女杀手”靳东，湖南卫视《遇见·璀璨的你》有“收视女王”陈乔恩。
结果，两部剧的收视率双双难破0.5。
其实，去年同期，各大卫视的黄金档剧集表现就不如人意，但当时至少有央视大盘稳如磐石扛起了收视率。2021年上半年，央视收视率破1的剧多达11部，包括《觉醒年代》《小舍得》《生活万岁》《紧急公关》等10部新剧。
CCTV1、CCTV8黄金档电视剧收视率破1，一度被视为常态“基本盘”。然而今年4、5月，新剧《风起陇西》《女士的法则》接连以平均收视率0.6、0.9砸穿CCTV8收视底盘。紧接着6月，新剧《狮子山下的故事》又以0.8左右的收视率砸穿了CCTV1的收视底盘。
难兄难弟CCTV8在播的新剧《加油！妈妈》也不如预期，虽然最高收视率曾经破1，但近日的收视率均不足1。
有人说，这是因为自官方CVB脱水数据诞生，电视收视率“原形毕露”越来越差，电视受众的大趋势仍然是流失的。
但咱们用数据说话，CVB诞生两年半时间内，每年的收视年冠成绩可是不降反增的。2020年的年冠是东方卫视的《安家》，创造过超越央视的平均收视率2.1%；2021年的年冠是CCTV1的《跨过鸭绿江》，以2.6%的平均收视率继续走高；今年上半年的年冠是CCTV1的《人世间》，又以2.8%的平均收视率创了央视近8年新高。
咱年轻观众视线聚焦于网剧，长期与电视观众信息脱节，两方各自待在自己的信息茧房中，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
但眼下电视收视率大盘如此走低，应该不是“如今谁还看电视”能粗暴总结的。要探究“电视收视率到底怎么了”，还得是掌握电视遥控器的年长观众们最有发言权。可他们长期处于主流社交网络里失声的状态，何解？
电视端受众吃不惯“细糠”？
硬糖君翻阅了自己心中的中老年舆论阵地——今日头条，关于《林深见鹿》《遇见·璀璨的你》两部剧的吐槽，都集中在女主角。这两部是典型的女性向都市情感剧，但却不是电视女性观众最爱的中年玛丽苏。
《林深见鹿》的职场背景是外企，男女主都是拥有优渥生活的人，莫名其妙的离婚，又莫名其妙的在职场纠葛，情感表达极其拧巴矫情。
《遇见·璀璨的你》更是把背景放置在娱乐圈，讲女制片和男霸总的故事。两部剧的故事背景都是脱离大众生活，难怪头条观众齐齐吐槽“有钱人的剧”。
而更难以让电视端的“妈妈们”共鸣的，可能还是女主角色。
去年湖南卫视热播的《星辰大海》虽然也是浮夸的霸总剧，但刘涛饰演的女主角最初是接地气的打工妹，后来才一步步从打工妹成长为女总裁。
还有今年东方卫视播出成绩超预期的《请叫我总监》。虽然也是脱离群众的金融圈霸总故事，但里面女主角那也是从小秘书一路成长起来的。
电视端观众看《林深见鹿》《遇见·璀璨的你》的悬浮感，可能就和我们看网剧《北辙南辕》类似——里面女主人均别墅，过惯了富人生活的冯导，已经不懂普遍百姓的生活。
除了这些定位不够精准的中年玛丽苏剧，今年电视端播出的男性向剧集，也出现了严重的水土不服。
最典型的就是号称具有电影质感的《风起陇西》，创造了央视的收视新低。导演路阳作为在电影圈备受推崇的青年导演，却交出了一部砸穿收视底盘的电视剧。
虽然豆瓣8分足以挽尊电视剧的口碑，但极低的收视率说明，该剧在真正的电视观众那里，口碑一定是有出入的，他们的观感与电影文青为主的豆瓣评分大相径庭。就连硬糖君周围的年轻观众，都有抱怨路阳的“电影拍摄技法”云里雾里，让人看不明白故事，更不用说电视端大龄受众的观感了。
面对《风起陇西》的超低收视率，有人吐槽电视端观众吃不了精良艺术的“细糠”。但今年严肃文学改编的《人世间》，在电视和网络端同时收获了超高的关注度，收视率和网播热度都很能打。这只能说明，还是有人不懂电视观众的审美。
电视观众爱看啥？
从《娘道》到《星辰大海》，年轻观众逐渐意识到自己与电视端受众的审美割裂。
2018年9月，在北京、江苏卫视创造了双台收视率破1佳绩的《娘道》，原本和大多电视端热剧一样，在网络上毫无讨论声响。
但合该一爆，该剧的热播期赶上了“十一”长假。回家过节陪爸妈看电视的年轻观众，立刻转回网络吐槽为什么如此三观不正、封建腐朽的《娘道》会在电视端这么受欢迎。于是媒体跟进、舆论关注，《娘道》在互联网也成了话题性爆剧。
去年的《星辰大海》也是如此。当网络端年轻观众看到刘涛扮嫩造型、浮夸剧情立马被劝退后，它在湖南台电视端的热度不降反升，CVB收视率最高接近1，CCTV8重播收视破1。
面对如此大的反差，年轻人把一切归咎于中年玛丽苏剧套路的经久不衰。今年平均收视率破1的《海之谣》，除了是涉及两岸关系题材的谍战剧，还是一部狗血爱情剧，讲述了两结拜兄弟被迫分离各自服务于两岸政权，却都爱着同一个女人，分别与女主有感情纠葛戏。
不可否认，电视端女性受众是爱狗血剧。但“狗血剧”也不能以一概全所有的电视端审美，毕竟“妈妈们”除了稀罕狗血爱情剧，还爱看家庭伦理剧《小敏家》《心居》《新居之约》等，今年还出现了久违的严肃文学改编热剧《人世间》。
而且电视端还有广大的“爸爸”观众，他们助推了谍战、刑侦、古装历史题材剧收视走高，比如《新世界》《扫黑风暴》《大秦赋》等。更令硬糖君想不到的是，那些重播N轮，现在收视率依然很高、甚至超越新剧，如《养父的花样年华》《爱情真善美》《跨过鸭绿江》等。
电视观众似乎既不重视艺术审美、电影质感，也不关注服化道、置景摄制技术的精进，而更在乎故事里正能量——“不屈奋斗的小人物”、“热血燃情的历史情节”。通常就是小人物在苦难的环境中坚韧不拔，最后收获了光明的结局。日本收视率很高、以家庭妇女受众为主的晨间剧，大多也是这一模式。
这些年，电视端除了一遍遍重播老剧、每次都能稳拿收视率外，也在不断地“求新”——上新剧的数量在增加。据中央广播电视台发布的《2021中国电视剧发展报告》，黄金时段播出的电视剧有328部，首播剧为119部，约36%的上新率。然而今年，以央视为例，黄金时段上半年就只播了一部老剧。
很可惜，这史无前例的上新率，却机遇与风险并存。一向收视率稳健的央视收视率都开始坐上过山车，既有超高收视率的《人世间》，也有砸穿收视底盘的《风起陇西》。
同一个班级里优生和差生对比强烈，恰恰说明了电视端观众是有明确喜好的。他们不是来者不拒的“沉默的大多数”，只是现在符合他们口味的剧越来越少了。
给电视观众拍剧的人去哪了？
拍出了《娘道》《小娘惹》等电视端受众“心头爱”的导演郭靖宇，曾宣称从事艺术创作是为人民服务。“人民包括很多坐在电视机前的中老年观众，他们不会上网、不会付费买视频网站会员，如果都去为年轻观众拍戏，他们在电视上看什么呢？”
然而转头，郭靖宇还是被长视频平台收入麾下。他去年播出的新剧《勇敢的心2》原本是电视端大爆剧的续集。《勇敢的心》第一部2014年在四家卫视播出，创下了收视率全部破2的收视神话。
《勇敢的心2》首轮却没有上星任何一家卫视，只是在优爱腾三家网播，结果网播表现十分惨淡。腾讯视频播放量只有4.4亿，爱奇艺热度不足6千，只有优酷热度破了9千。今年《勇敢的心2》终于上星了，却又是在收视底盘本来就很低的“北极圈”——天津、四川卫视播出，收视率只有0.1左右。
看来，不止电视端观众吃不惯“细糠”，网络端观众也吃不动“俗糠”。但谁又能无视长视频平台的重金与声量，只老老实实拍迎合电视端观众口味的剧呢？
也有不少人认为，郭靖宇投靠长视频平台，是因为他在2018年长文举报电视台买卖收视率，触动了整个传统电视台的利益。虽然这之后，2019年广电官方组建了脱水的CVB收视数据，算是立起电视行业的权威坐标，但杨靖宇却没在核心电视台再上过新剧。
其实这些年，长视频平台面对停滞的会员增长情况，也提出过要打入下沉市场的策略，并确实广纳下沉市场的农村题材剧等等，比如优酷和《乡村爱情》系列的合作。
很多电视端热播剧的制作公司，也被吸纳进网剧体系。郭靖宇的长信影视接连拍了三部奇幻、甜宠网剧《替身姐妹》《恋爱角色请指定》等。可惜，都没有任何水花。
电视观众要想看到符合自己口味的剧，要么从电视台牵头拍摄的主旋律剧或任务剧中寻觅，比如品质较好的《觉醒年代》《人世间》等。要么从成熟的民营公司里找，比如做惯家庭伦理剧的柠萌、耀客、新丽等推出的《安家》《小敏家》们。
但要郭靖宇这样的团队专事服务电视端老年受众，难。毕竟电视端老年受众的商业价值没被证明，大多时候他们又处于网络话语权丧失的状态。
不过，照着今年长视频平台剧集费用下滑的趋势，电视台未来可能会拿回一点话语权，电视端“长辈们”的审美口味或许又会被重视一点。
